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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月三日晚上九點,我在恢復室外坐著。

人們在等候,等候家人從銀灰色的大門被推出來,門上有一扇方窗,卻是霧面,隱隱約約看見裡面牆壁的白。家屬們有些小聲聊天,有些聊得蠻大聲的,也有些人低頭滑著3C產品,不時有一些笑聲,大概是生活十分忙碌,因著親人的手術才有機會等待和閒聊,我看不太出來家屬臉上是否透露著不安,不過我猜想等待的人內心多少有些焦慮,卻也對現代醫療有信心。過了十分鐘,推床的阿伯把空床推回來,走過門的那端,家屬看了看,又回頭做自己的事。窗外不時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,夜診的叫號鈴自另一邊傳來。

北醫恢復室的擺設像是車站,中間有個窗口方便登記,入口走進來擺兩張辦公桌方便家屬病人填寫資料,一排排的椅子方向面對那銀灰色大門,彷彿在車站等車,只是沒有時刻表,不知道病人什麼時候會被推出來。在門旁邊的角落有一個紅色販賣機,大部分的飲料都被賣光了,機器發出陣陣冰箱壓縮機的聲音。所有人都在等候室A,大家零零散散的坐著。我按耐不住,四處看看,等候室B較小間,掛著一台電視,一書櫃在牆邊,裡面大部分是佛教的書,其他也有些立志或溫情類的書,椅子的最後一排睡了一個人,大概是某個過累的醫療人員在此小憩,他大喇喇得躺著,用一條醫院棉被全身包裹,既擋光害又保暖,只看到他的腳丫和脫在椅下的鞋,(一如車站收留著流離失所的街友,而恢復室的一隅躺著疲勞的醫者)。

「某某女士的家屬請道恢復室外等候。」廣播聲劃破些許嘈雜的背景。家屬們起身走近門旁,不久病患被推出來,護士用熟練的語氣快速的語速跟家屬說該注意的事項,「第一次下床時要有人攙扶,什麼時候可以吃飯……」,我懷疑家屬沒辦法馬上消化,抬頭一看,原來有衛教單張,家屬可以慢慢看。護士回到恢復室,家屬伴著病人與推床伯伯消失在等候室的出入口;車來的,旅人乘著車離開,去遠方抑或回家。

快十點時,一位病人的家屬們還在等,他們走來走去,研究螢幕顯示的手術狀態,一位小姐問親友們要不要吃喉糖?也詢問著彼此回家的方式、要不要先走?而自九點觀察到現在,推床伯伯也來回了四五趟,他面露疲態,我心中暗道:伯伯辛苦了。十點整,我便離開等候室。

 

writed in 201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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