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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在回家的公車上,遇見了陶伯伯。他是教會的老會友,自我有印象以來他就是一個老人,一個會過生活的獨居老人。他說:「來基隆吃館子,不待在碇內,出來走走,把酒寄放在店裡:海南雞飯,牛肉麵。」臉是蒼老的,卻炯炯有神,講話有點大聲,透露著對自己生活的自豪。陶伯伯是位作家,寫的是往事,一個小廣東仔、紈褲子弟,因著戰亂輾轉來到台灣的故事,和那些曾經經過他生命的人事物,散文曾投稿至聯合報、論壇報,林海音女士也認識他,媽曾把他的文章集結成冊,幫他出書,(不是拿來賣的那種,打到這裡,好想去翻翻他的書,不過搬家之後就沒看到了。)每年教會的年刊必有他的文章。

        或許是喜歡吃蛋,或許是牙齒咬不動太硬的食物,不知道為什麼?每個星期天他喜歡買蛋到教會廚房奉獻,一買就是十年,廚房愛宴組的同工都叫他雞蛋伯伯;隨著教會的成長,從二十五顆、三十五顆到現在的六十顆,他說再看看人數,或許還會加。聚會的時候,難免不專心,目光一飄,順便看看陶伯伯有沒有在打瞌睡,他總是在聚會進行到某個程序的時候睡著,散會又醒過來,好像沒有看過有人去叫他。

        他喜歡看電影,上次我心情不好,一個人到基隆去看移動迷宮,遇見他,售票小姐也認識他,問候她說好久不見,給他一個靠近出口的走道座位。在等待入場的時間,他又自豪的聊起往事,總覺得經過歲月淬煉過的故事,不一定衰老,只是一些往事,我還是聽得津津有味;他說:「我從八歲看電影看到八十幾歲(個位數忘了),我可以寫電影史,小的時候買半票,直到國中參加童子軍才開始買全票,廣州的戲院人山人海,沒有冷氣,天花板掛著風扇轉著,播的是啞劇,沒有聲音,那些大明星──脫口而出數個名字── 一生之中,沒講過話。後來有了聲音,是美國的音樂劇,到了要唱歌的時候,放下唱針,音樂對得剛剛好。」陶伯伯拿起袋子,裡面裝著一本書,他說:「還在看書,是個作家。」上樓梯時,他說:「你先走,我慢慢上去。」過慣了一個人的生活,攙扶似乎也不是必要的,(電影散場時,有好心的路人想扶他下樓梯,也被婉拒了,我慢慢走,在他後面盯著看。)能扶扶手,就自己走;能走路,就盡量不用拐杖,練練腿力;能坐公車,就不坐計程車。積極的面對老化,算不算是一種獨立?是不是對獨居的一種坦然?

        最後,我在公車上問了他一個問題:「你為什麼信耶穌?」「我媽媽為我禱告了十幾年,快走的時候跟我說:『我們家就我一個基督徒,死之後就沒了』我說:『我來當!』我時常禱告,一天五六次,有的時候在公車上也禱告,禱告也有靈驗的時候。」他邊講邊咳,前面的司機似乎碎碎念著咳嗽該戴口罩。

        人總有一天會太老,總有一天會需要攙扶,甚願教會顧念年長者的需要,不辱使命。敬重老人,因為他們的日子比我們長久,因為上帝把各個年齡層的人放在一起,要我們彼此相愛。我問自己:如果我是獨居老人,我會怎麼過?

「白髮是榮耀的冠冕,在公義的道上必能得著。箴言16:31」

writed on 201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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