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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我是標準的辦公室替代役,每天朝八晚五,週休二日。服務地點在基隆市政府家庭暴力暨性侵害防治中心,這裡是個很特別的地方。大部分的時間,我做著簡單的秘書工作,但透過這些工作間接接觸不同的家庭故事與遺憾,也為一些人受到幫助、由危轉安而高興;在這裡,我認識了一群試著幫助受害者走出困境的社工,雖然他們的工作常會陷入家暴、性侵害的烏煙瘴氣中,但彼此之間總是相互扶持、吐槽,一起打球,營造出良好的工作氣氛。
       我的日常工作之一是登記保護案件通報表,在登打的過程會看到各式各樣的案件,小至發生口角吵到叫警察;大至遭受嚴重肢體暴力,需要緊急安置。登記完請社工們簽收時,我會加上一兩句對案件的評語,例如:「這是高危急案件(親密關係暴力危險評估分數大於八分)。」、「這件看起來還好。」、「老人要出院了需要找護理之家。」、「這件是喝酒吵架。……」,而社工的反應也不盡相同,有些個案是熟客,略帶無奈地說:「他們又打起來了,已經處理好幾次了。」有些可能因為最近工作量較大,會崩潰地說:「怎麼又來一案!」也有些社工習以為常了,什麼也沒說。
      有一次,一位外籍老師被同居人打,外籍老師表示自己不會說中文,負責的社工就請我打電話用英文詢問個案現況、是否需要幫助?我把要問的問題在心中用英文想了一遍,查詢不常使用的相關單字,做好心理準備後,我鼓起勇氣播打電話,靜靜地等待對方回應,出乎意料之外,電話沒有接通。十分鐘後,我又嘗試一次,依舊連絡不上。雖然沒聯絡上,但我還是用社工的手機傳了一封英文簡訊詢問他需不需要協助?不知道最終他是否受到幫助,但希望他知道即便身處異地他鄉,他仍被這個社會所關懷,而且願意跨越語言屏障伸出援手。
       而從社工的口中,我也感受到社會扭曲的一面。一位社工陪家暴受害者到法院開庭,進行離婚訴訟。結束後,加害者的媽媽非常不高興,當面指責社工:「妳怎麼拆散別人的家庭?我自己也是被先生打了二三十年,還不是都忍過來了!憑什麼媳婦不能忍?」社工聽完非常憤怒,覺得個案的婆婆不可理喻,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,她強忍怒氣、沒有辯解。曾經,加害者的媽媽是受害者,如今卻將家暴合理化,令人聽了不勝唏噓!倘若過去婆婆受暴時,有警察、社工介入幫助,或許婆婆能更健康的看待家庭,不至於將暴力合理化,甚至能告訴自己的兒子這樣是錯的。
       偶爾,即將被安置的小嬰兒會被抱來辦公室等待家屬會面,在辦公室的我,會協助抱著並安撫還不會認人的嬰孩。看著他們熟睡的臉,內心也被這小小的生命療癒了,雖然不知道他們未來會如何?但我知道生命本身有無限可能。或許他的原生家庭有自己的難處,或許只是不負責任,希望這些孩子能被社會的安全網接住、平安長大。
       來到社工科,看到許多社會的陰暗角落,也看到社工們在他們能力所及的範疇,盡力幫助有需要的人;這一群社工像黑暗中的一盞盞燈,照亮社會上相對弱勢的受暴婦女、兒少、身心障礙者、老人們。在當替代役的這一年中,雖然在事業上暫時停滯,卻看見社會上的不同風景,同時,期許自己能適時伸出幫助的雙手,成為一根照亮別人的蠟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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